为什么要做动物实验?因为我们吃的药物甚至食物里的成分都是通过这些成千上万次的实验来检测,我们需要它们为我们的生存死去。那我们的存在就是合理的吗?我们的需要是至高无上的吗?有太多的问题,是我不知道该向谁来寻求答案的,这是连生活都给不了我的。作为人类我们有能力创造自己的世界,掌控其他物种的生命;但当我们迷茫的时候,我们意识到自己是封闭的。我们无力寻找一个答案。
我抱着书走去实验室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怎么面对。
我走在人群的后面,叽叽喳喳的女生们聚在前面,边走边笑。她们在讨论今天的实验,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是我们第一次做活体实验,推门进去的时候,老师已经等在里面。我一下子就闻到了一种异类的气味,它们也同样。实验室一如既往的整洁冷静,闪着敏锐光泽的金属工具安然排放在桌前。每次一走进这个房间,总会感觉到一束光。那是一束目光,精亮的目光从一道狭长的缝中射出,毫无温度的窥视着房间里的我们。 这时我看见那些小东西们,黑眼睛的兔子,红眼睛的白鼠,统统挤在一个笼子里。可能是空间太小让它们觉得呼吸困难,于是都伸长了脖子仰起脸来。分的开开的眼睛显得天真极了,不知它们会不会像人类一样用瘦小的爪子为自己祈祷。
落座之后老师开始讲解实验过程,我却无心听讲。报告册上已经用最简练的文字判了它们死刑,这就是它们的判决书。老师的声音像是蒙在鼓皮里,我看见兔子被揪着耳朵从笼子里拖出来。 它的眼睛不像人类那样黑白分明,不能一眼看到内心的动向。它莹润的黑色瞳仁占满了眼眶,像是汪着水草茂密的泉眼,要你伸手撩开才能看见躲在深处的恐慌。这个物种视力很差,基本算是个盲兔,所以它会莽撞慌乱的转头,把耳朵而不是眼睛对着你。老师把麻醉从它耳朵上的静脉注射进去,兔子很快就安静下来。我知道实验开始了。
班上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生都被推了上去,我也在其中。我们几个人把兔子五花大绑的捆在手术台上,手碰到它的肚子,隔着柔软的皮毛那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连动着整个身体一起一伏。我以为我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我很害怕,哪怕是在这么弱小的生命面前。我能感觉到无数个脑袋从我身后探出来,从我的肩上,从我的耳边,从我的腋下。我脑袋们被架在手术台前不得动弹,老师把刀递给我,说,你来。我接过刀的时候,人群立刻散去了。我孤零零的举着刀,不知从何下手。兔子微眯着眼睛,忽而颤了一下。特别像人躺在椅子上打盹时突然那么一抖。它在做一个梦吧,梦里它合起爪子弱弱的问老天,我可犯过什么错?
大家在催我,我一手按着它,一手用刀尖抵进它的肚子。血渗出来了,它没有叫也没有动。刀并不好用,我用的很吃力,刀在皮肉里钝钝的划着,每一下又送出一些血来。它的内脏暴露在空气里,一抽一抽的。我的手指鼻腔,全是血液的味道。我撂下手术刀告诉老师我晕血,从人群里逃了出去。我和那些吱吱叫的小白鼠一起,远远的看另一个人操起刀来继续我的工作。当然这些白鼠也是逃不过的,我们往它们身体里注射各种试剂,观察它们的反应。用过之后,只需轻轻的把脖子往前一推就结束了一条命。
那个实验我没有做,我把我的那只小老鼠装进了口袋。
为什么要做动物实验?因为我们吃的药物甚至食物里的成分都是通过这些成千上万次的实验来检测,我们需要它们为我们的生存死去。那我们的存在就是合理的吗?我们的需要是至高无上的吗?有太多的问题,是我不知道该向谁来寻求答案的,这是连生活都给不了我的。作为人类我们有能力创造自己的世界,掌控其他物种的生命;但当我们迷茫的时候,我们意识到自己是封闭的。我们无力寻找一个答案。
我的小鼠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它没有忧虑。它不知道,它是人们口中人人喊打的东西。动物被人类分为有益有害,那人这种动物又有谁来分个好坏。在它们的小眼睛中,我们建起的高楼,修筑的道路,占据的土地,砍下的树木究竟是对谁有益呢?或许它们也暗自唾一口吐沫,呸,坏虫。我只有合起手来祈祷老天,可让我不再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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