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虾戏,清波荡漾,白帆点点,水鸟回翔,这就是我家乡的泉河!怎么样,美不美?有没有一睹风采的冲动?可惜这是很久以前的景象了。现在的泉河,最负盛名的就是形形色色的钓客了!
鱼跃虾戏,清波荡漾,白帆点点,水鸟回翔,这就是我家乡的泉河!怎么样,美不美?有没有一睹风采的冲动?可惜这是很久以前的景象了。现在的泉河,最负盛名的就是形形色色的钓客了!
说实话,对于钓鱼,我一直觉得离我的生活很遥远。尤其是古诗文里的那些钓客,比如柳子厚笔下的蓑笠翁,会稽山上的任公子,尤其是我们临泉的姜子牙,都是给过我很多遐想的。可现实里的这些钓客,却怎么也勾不起我对于隐逸超脱、淡然渺远的联想——他们的心理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状态呢?我决定亲自探访一下。
到泉河边上一看,嚄!还真是名不虚传——放眼望去,哪里还有岸柳水草啊,一字儿排开的全是钓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像接受检阅似的,在河的两岸排着参差的队伍。自行车,电瓶车,摩托车,甚至各种色彩各种牌子的小轿车,还有奔驰宝马呢,密密麻麻地把沿河大坝都停满了。这阵势,还真是出乎我的想象,热闹堪比集市了。
沿河走了一段,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这是我们县城一个知名的老师,姓屈,十几年前我听过他的示范课,现在看起来仍然风采依旧,衣着整洁,须发干练,一副金丝眼镜更显出不同常人的气质。他当然不会记得我,我上前搭讪,他很有礼貌,几句寒暄之后,就搭上了话茬。说起垂钓,他似乎有不少感慨。
最初学垂钓,是迫不得已的事情,那时候刚刚参加工作,工资不足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孩子又刚刚出生,爱人奶水不足,需要增加营养,可是咱囊中羞涩啊,只好跟着别人到野水里垂钓。你还别说,要说垂钓,还是那时候让人兴奋!河水清澈见底,你能看见各式各样的杂鱼在绿油油的水草里徜徉。钓钩甩下去,就会有各种知名不知名的鱼儿踊跃抢食。那时候咱有气节,小的放回,杂鱼不要,单挑四两半斤的鲫鱼留下。两节课功夫,几斤鲜活的大鲫鱼就会装入你的网兜。拿回家宰杀洗净,放锅里一炖,一锅奶白色的鱼汤就成了,那香气能馋倒一大院的孩子。我们家的老婆孩子就是靠着这些鱼汤滋养起来的。你再看现在,河水早已经不是那时候的清澈了,连水草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灰,虽是活水,也是混混沌沌的,鱼虾也远没有以前那么多了。这么多的钓客,得多少个鱼虾母亲不停歇地孕育产子啊?况且还有电鱼、炸鱼的时常杀鸡取卵,满门抄斩……河水也越来越浓稠了,尤其是从化肥厂往下游去,简直恶臭难闻!别说钓鱼了,就是从那里走过,也不得不掩鼻快行……
屈老师很健谈,于是我们就从钓鱼谈到了其他,当话题转移到工作上,屈老师就更加牢骚满腹了。他说,我是工作二十多年的老教师,初入杏坛的热情,早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消磨殆尽了,就这么无功无过地熬了二十多年,从没受过任何处分,也没获得过什么奖励,自然也就没有晋级必须的各种荣誉和证书,不长于逢迎,不屑于争逐,就这么一直拖着,到现在仍是一级教师,那些比我年轻的,甚至不在教学一线的能人们早已是高级职称了。论工作,咱比别人干得不少不差;论工资,咱一个月都比人家少三分之一,想来都对不起自己当初职业选择的那份坚定!我也是教师,对此也感同身受。话语投机,自然就谈锋甚健,毫不避讳。屈老师很悲惋地说,咱想争先进,又觉得有辱斯文;这么吊着,又少了些动力。现在的垂钓,很大程度上也是心无所属的一种无奈吧。你看这河边密密麻麻的这么多人,有多少还是迫于生计的呢?其中不少是我们的同行,也有许多其他单位的公务员。要说吃鱼,超市集市随到随有,何必这么风吹日晒的?经济大潮之下,各有难言的苦衷吧。工作之余,或三三两两,或只身独往,找个心仪的所在,猫上一晌半天的,在钓不在鱼,放松减压、慰藉空虚的心情大致是相通的吧?
日已近午,我告别屈老师,决定先回了。一路上看见形形色色的钓客,或多或少地都有收获。大大小小的各色杂鱼,都张着死不瞑目的大嘴,仰天长叹,大概也在为自己悲苦的命运欲哭无泪吧?我在想,屈老师的一席话,何尝不是我内心压抑着的呐喊呢?我们生活着的这个世界,自然的,社会的,总还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
回家的路,迎着阳光,一条弯弯曲曲的大道,在前方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