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奶奶的老屋， 我不是归人， 已成了一个匆匆的过客，　　 再见了故乡的老屋， 我在远方的双手已抚摸不了你的寂寞，　 再见了奶奶的老屋， 我会在梦中时时来看你， 在你的怀里撒娇在你的怀里倾诉。

《一》

奶奶的老屋

大门的漆红

已退成色

两边的春联

已成灰白

残缺地粘连在灰色几乎掉渣的墙面上

只有字的黑还熠熠生辉

一把铁锁锈迹斑斑

我掏出带着体温的钥匙

怎么也插不进它麻木的心里

透风的窗户半敞着

布满了蜘蛛网

老屋的土墙轻轻一拍

就会掉下一地的牢骚

老屋的孤独

饲养了满院的杂草茂密无路可走

 一把钝的叫不醒的镰刀

割出了四处乱窜的老鼠

割出了老院子的老面貌

《二》

出头的椽子都烂了

老屋顶上的雪 

化成泪挂在檐头

让檐口长出一排晶莹剔透的牙

《三》

屋顶的烟囱上

两只麻雀梳理羽毛

奶奶早起晚归的炊烟已成断了线的风筝　　

掀开老井的盖子

井水还是那样的清澈

而姊妹几个趴在井口争相照鬼脸的童年已无法打捞

《四》

台阶上那块奶奶经常坐的石头还是那样光滑

可奶奶已躲在一个永远喊不出来的迷藏里

堂屋门后祖母喂鸡的笼还在

教凌儿喂鸡仔

装米粒的陶碗斜躺在墙的一隅

等着它主人的回来　

然而，它再也不会回来了　

挂在墙上的锅铲是奶奶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个问号　

窗台上的油灯永远的瞎了

《五》

老屋的床、桌铺满灰尘

触手冰凉凝视着我曾经的摇篮我曾经的大船我曾经的温暖

仿佛又看见奶奶在昏黄的油灯下纳鞋底

老屋的土炕啊

是我今生永远的一方热土

《六》

走出老屋的大门

我不敢回头

怕又看见奶奶当年送我们走失落的样子　　

每次出门都强忍着

不能让眼泪在转身前掉下来

大步向前走去

怕奶奶听见我的哽咽

走出老远我还觉得奶奶的目光依旧照在我的背上暖暖的

再见了奶奶的老屋

我不是归人

已成了一个匆匆的过客　　

再见了故乡的老屋

我在远方的双手已抚摸不了你的寂寞　　

再见了奶奶的老屋

我会在梦中时时来看你

在你的怀里撒娇在你的怀里倾诉

作者简介：

卢启超，武汉大学中文系毕业，陕西省文学研究会会员，获“鲁迅文学奖”，发表诗、文50余万字散见于各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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