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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报名 >陈付玉：百年山村史之一 雪山英雄
陈付玉:2018-08-26 来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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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我三叔带着我五叔自然去上院玩推牌九，我爹愚钝不会玩，不会玩儿只好在家照看牲口。我大伯在西屋炕上看书，围着一群大小孩子。我四叔那时和我爷爷在几十里外干沟帮忙开买卖。
一、 平湖起波澜
大雪下的没完没了，话说1947年冬，青龙三星口陈丈子，几百年的山村，陈氏家族院内，我爹拿着自己绑扎的横条扫帚，一大早清扫大雪，先用钢锹铲一条小道，把大青骡子和红马喂喂，然后去羊圈看了看，把秋天砍的秋板柴禾扔到羊圈里一大捆，羊儿咩咩的起来争先恐后的去啃叶子。
大雪一直没有停，我爹把院子里打扫一遍又一遍，我三叔在被窝里早就醒了，他没有起来，他认为大雪天可以乐呵呵的多躺会儿也不至于被奶奶骂，听见我爹在院子里哗哗扫雪，也没有动，只是坐起来从窗缝看了看院子里飘落的雪花，心想那雪还在下，一遍一遍扫它没意义。三婶子早就起来和我妈他们去做饭了，这一大家十几口人，需要轮流做饭。
饭后，我爹没事儿从羊圈里捡拾羊儿吃光叶子的柴杆儿。
我三叔带着我五叔自然去上院玩推牌九，我爹愚钝不会玩，不会玩儿只好在家照看牲口。我大伯在西屋炕上看书，围着一群大小孩子。我四叔那时和我爷爷在几十里外干沟帮忙开买卖。
日子就这样天天过得平平淡淡。
今天却没有像往常平静。
只听大门口有个男人粗鲁的高声嚷嚷道”嗳？有人没有？嗳？都死绝了？”
我爹从羊圈里出来，怀里抱着一抱被羊啃光叶子的柴杆儿，听见有人嚷嚷，应声道“嗳！有人，”一扭头，忽见两个高大的壮汉。
两个壮汉快步走到院中，面色铁青，一个身穿崭新靠蓝棉袄，崭新黑色棉裤，脚蹬薄底牛皮靰啦，一条军腰带抽在棉袄外面，左挎匣枪。这人我爹认识，是梁东庄冯国冰。另一个不认识，稍微矮了点，矮了点也比我爹高出些许，身穿深蓝旧棉袄，黑色旧棉裤，也抽一条军腰带，但明显和冯国冰的腰带不是一样的，破得好像是从哪捡来的。
我爹知道这两个不什么好人，冯国冰是当大肚子的（土匪），跟来的那个人一看也是那个德性。
“您二位爷，这大雪天来——有事儿？”
没等冯国冰开口， 那个陌生汉子说：“废话，这大雪天没事儿来你们这个破地方干啥？”
冯国冰抖抖身上的雪片，乜斜着眼睛，看我爹慈眉善目，老实巴交，一身半新不旧的农衫，猜想也不是当家人。瞅瞅院里厉声问道：“你们谁当家？叫当家的出来说话！”
我爹说：“二位爷，您有话好说，我们当家的没在家，屋里都是女眷和孩子，这两天我妈还闹毛病呢，这——这——。”
冯国冰推开我爹往正房门口走，边走边说：“少废话，大爷我还没吃饭呢，赶快做饭吧。”
我奶奶在东屋炕上推开窗户喊：”二哒，谁呀？让到屋里来说话，”
”妈，您还有病呢，您快把窗户关上吧”
说着冯国冰前后俩人进了屋，我妈和我三婶看到来的两个人气势汹汹，下意识地各自把孩子都搂在怀里。
冯国冰两人坐在炕沿上，勉强扭头作了个揖道：“老太太，近来气色不错嘛，你家老头在干沟开的买卖也挺红火呀！”说着咧了咧漏出大黄牙的嘴。
”有话好说，大爷您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好说。我这也是强顶着呢，身体欠佳啊！”说着，奶奶咳嗽了几声。
大伯从西屋穿鞋下炕，面带愠色，正要撩起门帘猫腰进屋，被我爹拽住，我爹低声说“小心，他们有枪！”随后我爹出大门找三叔去了
大伯进屋来，作了个揖，道：”二位爷，家母身体不好，还请体谅，有事到我那屋说话吧！”
冯国冰上下打量大伯，大伯高挑身材，文质彬彬，白净面色，大背发，一身青衣干净利落，好似大家公子。
冯国冰欠了欠屁股，道：“你们现在谁说了算，赶快做饭，吃完饭再说，司令有任务交给我们俩，吃完饭再说。”
大伯不卑不亢地说：”二位爷，这早饭已过，午饭又太早……”
“放你妈屁，要想活着别废话！赶紧溜饽饽，酸菜熬肉！”
奶奶在炕头急了，几近哀求道：”大哒，你要想妈不死你听妈的吧，你叫三头媳妇跟二头媳妇去溜饽饽炖酸菜去吧！”
二、 初生牛犊不怕虎
半个时辰后，饭菜端上桌，大伯又给上了酒，冯国冰连吃带喝，红着脖子说：“司令的任务是要俩牲口，顺便带点干粮，咱龙头你们家是好户，你家那棚子里拴的骡子和红马就行，羊圈里的羊嘛，等以后再取，你家的饽饽好吃，得给我装一口袋孝敬孝敬司令……”
奶奶低声细语的说“哪里的话，我们的日子是娘俩守寡——各人知道各人的，干沟开的买卖一年不如一年，老爷年事已高，四头还小也不谙世事，没看家里雇的伙计早就放了，现在也是到了坐吃山空的地儿了。
“老太太你这是哭穷啊，你家都在三岔口置了几十亩良田，谁不知道啊！那大平地，真是让人好羡慕啊。眼下大公子头房老婆死了，现在又百里挑一的选妃呢！”
这时我三叔早就被我爹叫来想对策，悄悄到了外屋正听声呢，听冯国冰说要骡子，这下可给我三叔气炸肺了，手拽五叔进了屋。
冯国冰抬头忽见三叔站在屋中，不看则已，一看被眼前这位威猛少年震摄三分，他看三叔与其他人的气场不可比拟，三叔气血方刚，器宇轩昂，金刚怒目，雷雳风飞，旁边的五叔还小，拽着三叔的衣襟站在一旁。
三叔怒火中烧。
”攮完了没？攮完了下地滚蛋。谁他妈欠你的了？”
冯国冰把酒杯一顿，推开酒杯摸出匣子枪对着三叔“你小子混帐，别蹬鼻子上脸，老子这是为了你们好，不地话司令带人来了把你们家全平了。”
奶奶急忙摁住他端枪的手，赶紧说”大爷您别生气嘛，小孩子不懂事。”这时大伯把三叔五叔拽了出去。
三叔在院子里破口大骂：”你不就是冯国冰嘛？你他妈算老几？你他妈比日本子还不是东西，日本鬼子把我们房子给烧了，板柜全毁了，粮食全搜刮去了，小日本可投降了，你又来了你，你有能耐有本事当年咋不打日本人？打日本子的时候你当乌龟去了？……”
三叔这一骂，院外来了不少人站得远远的看热闹，西面的小山梁上也站了不少人。
大伯和我爹把三叔五叔连推带搡，给弄出了院子，我爹小声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咬人的狗不瞎叫。”
屋里奶奶连倒酒带夹菜地稳住冯国冰，说你吃你的别听他的，赶明我撕烂他的嘴巴，他还小，不懂事，这家我说了算，您想拿啥都行，您拉骡子牵马随便，只要司令有用，你尽管拿吧。
三叔，五叔，大伯，我爹，都生气呢，都站在了看热闹的人群里去了，三叔悄悄地递给五叔一把钥匙，耳语几句，五叔飞奔回厢房，取回一布包递给三叔，三叔揣在怀中，谁也没在意。三叔又悄悄跟我爹耳语几句，我爹微微点点头。
冯国冰两人酒足饭饱打着咯，进马棚牵出来红马和大青骡子，给红马备上鞍子，又将我妈和三婶给装的一大口袋冻饽饽搭在马背上，冯国冰在前头牵着马，那人手拿棍子赶着大青骡子“驾哈，驾哈”的向东沟梁而去。
西山梁上看热闹的人眼看着土匪把我家红马青骡子给抢去翻过山梁了，你一言他一语地纷纷议论，都说这世道真他妈没法活了，日本子烧杀掠夺，把老百姓害惨了，现在又盗贼兴起。
话音未落，只见三叔从人群中嗖嗖向南梁跑去，到了南梁顺着小道直奔东南洼，他跑得飞一样快，一尺厚的雪地三叔根本不当事儿，西山梁上看热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呢三叔已经消失在东南洼那边，身后腾起的雪花如雾如尘又如烟。
我爹和大伯还有五叔也跑入家中，奶奶正在咒骂冯国冰两人，“这俩挨千刀的杂种，他好像鬼魂，他抢我的牲口，他早晚得让解放军给毙了……”我爹他们也不理会。从门后边抄起两杆火枪飞出家门也向东南洼跑去。
三、智夺红马青骡子
冯国冰两人牵着马赶着骡子，从小东沟梁翻过去，还要翻大东沟梁，红马青骡子根本不认识他俩，带走不走的慢慢挪着步子，二里地的山路走了半个时辰，刚好走到大东沟最深处，我三叔和我爹、大伯和五叔这哥四个早就绕道跑到了前面山梁上等候着他们，此处地名叫棋盘地东梁，梁下面就是冯国冰两人必经之路——大东沟的最深处也是最窄处棋盘地。
冯国冰在大东沟最深处雪地里“驾哈，驾哈”地拽着红马，那个人赶着大青骡子在后面走着，忽然身后传来了两响手榴弹爆炸声，“轰——”，“轰——”，好似惊雷在他俩耳畔炸响，把他俩吓得缩脖子猫腰滚到雪地里，炸飞起来的雪沫雪花四处飘落，红马青骡子也受到了惊吓尥了几个蹶子脱缰而去，只听雪山梁上杀声震天，枪炮齐鸣，冯国冰两人吓得七魂出窍，手捂着脑袋，都不敢回头看一眼地逃窜，直奔他老家那方向逃去。
2018年，8月16日，于秦皇岛小李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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