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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明山:探索生命之灵

吴明山:2023-02-01   来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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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费罗诗歌的显著特点是什么呢?从这七十二篇经典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在诗人描写的美妙的景物后面是那无形的,宁静的,纯洁的,普遍的,同一的,辩证的,神圣的生命之灵,驻于万物,贯于万有,行于万象,不仅造成大千世界的千姿百态,而且他本身就是万物生命的灵魂,在诗人笔下栩栩如生,款款流动,呼之欲出,跃然纸上,

——亨利朗费罗经典诗选译序

 

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由朱丽叶 玛格丽特 卡梅伦摄于1868年

 

诸天述说神的荣耀,穹苍传扬他的手段。

诗篇19:1

     美国十九世纪浪漫主义诗人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的伟大诗篇已被译成多国文字,享誉全球, 许多诗篇已有中文译本, 译者从其浩瀚的作品中选取了72篇经典之作重新译成中文, 以便广大读者能够从另一个角度更多地了解诗人的思想,更好地欣赏他的伟大作品。

     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1807年2月27日出生在缅因州的波特兰。1822年,进入鲍登学院学习。毕业后,先后到法国、西班牙、意大利和德国学习这些国家的语言和文学。1836年,在哈佛大学教授语言和文学。长达18年,致力于介绍欧洲文化和浪漫主义作品。1839年,出版诗集《夜吟》,其中包括著名的《夜的圣歌》、《生命颂》、《星光》以及其他一些押韵优美的抒情诗歌。1841年,出版诗集 《歌谣及其他诗歌》,包括故事诗《穿盔甲骷髅》和《长庚号沉船》,以及故事诗《乡村铁匠》,1845年发表诗集《布吕赫钟楼及其他》,收有《斯普林菲尔德的军火库》、《桥》等佳篇。《海边与炉边》(1849)包含《献辞》以及长诗《造船记》。朗费罗的主要诗作包括3首长篇叙事诗,或“通俗史诗”:《伊凡吉林》(1847)、《海华沙之歌》和《迈尔斯·斯坦狄什的求婚》(1858)。1854年,从哈佛大学辞职。1861年,他的妻子弗朗西丝·阿普尔顿死于火灾,为了从持续不断的悲痛中解脱出来。他致力于翻译但丁的《神曲》,并创作了六首关于但丁的十四行诗。1863年出版《路边客栈的故事》。1872年,出版诗歌戏剧三部曲《基督》,其中包括《神圣的悲剧》、《金色传奇》和《新英格兰悲剧》。朗费罗晚年备受推崇,获得牛津和剑桥大学的荣誉博士学位。1882年他去世后,他的半身像被放置在伦敦威斯敏斯特教堂的诗人角。他是第一个获得这项荣誉的美国作家。

      译者所译的这七十二首诗篇是从诗人的各时期出版的不同的诗集中挑选出来的,从1825年到1893年,几乎覆盖诗人的一生,除了《造船记》和《穿铠甲的骷髅》篇幅较长外,其余的都是著名的短诗,可以代表朗费罗诗歌的美学思想和艺术风格, 从中我们可以看到诗人的思想发展的轨迹。早期的《夜吟》优美清纯灵动,而后期的十四行诗却更为深邃广博。

      朗费罗诗歌的显著特点是什么呢?从这七十二篇经典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在诗人描写的美妙的景物后面是那无形的,宁静的,纯洁的,普遍的,同一的,辩证的,神圣的生命之灵,驻于万物,贯于万有,行于万象,不仅造成大千世界的千姿百态,而且他本身就是万物生命的灵魂,在诗人笔下栩栩如生,款款流动,呼之欲出,跃然纸上,如诗人所写:

“那灵在绿色的山谷里移动,

那里银色的小溪,

从它那满溢的水盆里,

倾泻出白色的瀑布;

在杂乱的树林中潺潺低吟,

带着无尽的笑声,

从长满青苔的石头滑下去。

经常的,当它把自己

包裹在风暴的深色刺绣中,

大声呼喊着严酷而强烈的风,

它的双脚,前行在连绵不断的山冈上。

而在这里,在这寂静庄严的森林深处,,

它的临在将把你的思想从尘世中提升,

好像绿树向阳光和纯净、明亮的空气

举起它们的树梢。“

(诗之灵)

     这个生命之灵是人们看不到的,但那有天赋的诗人却能从万象的运动中听到他那动人的声音, 对他们来说森林的所有壮丽的景色中都有一个意味深长的声音:

“因此,有天赋的吟游诗人们

都曾经热爱过这平静而安宁的绿荫。

对他们来说森林的所有壮丽的景色中

都有一个意味深长的声音,

树木,金色的阳光,

花朵,树叶,河流,

蓝色的天空,银色的云彩,和风,

凸出的高地, 那里的傍晚,

夕阳斜照在树木繁茂的山坡上,

小树林,通过它的破屋顶那天空顺道来访,

山,破碎的悬崖, 阳光明媚的溪谷,

远处的湖泊、喷泉和参天大树,

用许多慢悠悠的音节,

向风重复着它们古老的诗的传奇故事。“

(诗之灵)

      因为诗人的洞察力是异于常人的, 他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普通人只看到表面的,表象的,感性的,日常的现象,,而诗人却用他敏锐的心灵看到事物的本相, 诗人用诗意的语言写道:

“农夫看到了

他的牧场和他的农田,

他从其中只看到他自己的节俭和收益,

他并不认为这是罪过。

诗人看到了这些,

却远远不止这些!

他能看到

宝瓶座老人

行走在没有围栏的空中田野;

从他周围的每一大片

翻滚的云的褶层里,

到处撒播着

这阵雨,

就像农夫撒播他的谷种一样。“

(夏雨)

 

    生命之灵自由地运行在宇宙之中,同时也运行在万物的生命之中,更运行在诗人的心中,是诗人灵感的源泉, 灵感并不是我们自己意识的一种主观的功能,或者是我们自己思想的成果,而是生命之灵的一种神圣的恩赐,是超出我们理性或控制的事物的某种神圣的预兆和预示:

 

“同样那灵魂中海潮的涌动的声音,

有时会从我们未知的和难以接近的

存在之孤独中临到我们;

并且我们所认为属于自己的灵感,

只是那超出我们理性或控制的事物的

某种神圣的预兆和预示。“

(大海之声)

 

 

    事实上永恒的普遍的生命之灵不仅仅运行在人类的心中,不仅仅是人类思想或精神活动的推动者,同时也是宇宙中一切现象的背后的生成者,以他感人的力量,推动生命的轮回,万物的前进, 推动宇宙这个无可比拟的巨轮,在湍急的时间之河中永恒地旋转:

 

“这样,这个先见者,

以清晰的异像,

在从生到死、从死到生,

从地到天,从天到地的

奇异的永恒轮回,

神秘的变化之中,

看到了形相的显现和消失;

直到瞥见了

以前未曾见到的更崇高的事物,

他惊奇的眼睛才发现

宇宙,就像一个不可估量的轮子,

在湍急的时间之河中

永远地旋转。“ 

(夏雨)

    什么是生命之灵的显著特征呢?生命之灵就是那赐生命的圣灵,就是基督的灵,所以生命之灵的特征就是它的牺牲精神。这个牺牲精神是辩证法的灵魂,诗人在他的名篇《雪花》中以陷入困境的天空表达他所感知的悲伤来象征性地表达这个牺牲的灵:

“正如我们许多忧郁的幻想

突然间以某种神圣的表情出现,

正如那颗困惑不安的心

确以一种洁白的面容作信仰的告白,

陷入困境的天空以此展露

它所感知的悲伤。

这是用无声的音节慢慢记录的

天空的诗,

这是长久贮藏在它那多云的胸怀里的

绝望的秘密,

现在正向树林和田野

低声吐露。“

(雪花)

     诗人是语言的天才,而天才的语言是建立在深刻的思想之上的,我们惊叹于诗人景物描绘中无与伦比的美感,而美感本身是属于生命之灵的,换句话说一切美丽的生命都有生命之灵的运动,生命之灵是同一的,所以一切生命现象都是统一的,那普遍的存在,同一的我在的一个部分,正在他的大脑和心里悸动,

与那在星星和花朵里的十分相似。诗人在他的诗篇《花》里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

 

“忠实有远见的诗人,

看到那普遍的存在,同一的我在的一个部分,

正在他的大脑和心里悸动,

与那在星星和花朵里的十分相似。

灿烂的花朵在阳光下闪耀,

花儿在白天的眼中绽放,

颤抖的叶子,有柔软的银色的衬里,

蓓蕾只到凋谢时开放;

灿烂的希望,都用华丽的薄纱编织,

欢快地炫耀在金色的阳光下;

巨大的欲望,有着最不确定的问题,

温柔的愿望,在夜晚绽放!

这些在花和人的身上不仅仅是表象,

它们是同一个力量的各种不同的工作的方式,

诗人在自己身上和花的身上看到这些,

并不是在闲散的梦幻里。“

(花)

 

“因而,在一切地方,在所有季节

花儿们都展开它们的轻盈的灵魂般的翅膀,

以最具说服力的理由教导我们,

它们和人类这个事物是多么的相似。

怀着孩子般的、轻信的感情,

我们看到它们娇嫩的蓓蕾张开;

这是我们自身的伟大复活的象征,

光明和更美好的土地的徽章。“

(花)

     “那普遍存在,同一的我在” 原文为”selfsame, universal being” 是指一种渗透在宇宙现象中的形而上的有生命有意识的永恒的存在,根据迪卡尔“我思故我在”译者翻译成“我在”, 而这个“我在”就是那渗透万有的生命之灵,正是他使花儿拥有与我们人类相似的生命,然而,在花儿的眼里,我们人类这个“事物”是与它们多么的相似。

  人们认为朗费罗是语言的大师,所以他对景物的描写多采用拟人化的艺术手法,就像诗人在《花》以及《造船记》等诗篇中所描述的那样,殊不知如果没有宇宙背后的普遍同一的生命之灵赋予万物存在的同一性和统一性,万物或万象就没有与人类相似的可被拟人的形式基础,诗人的拟人化就会变得可笑。因为灵性统辖人类和万物,万物的背后都有生命之灵活动的影子,就像在人造环境中都有人类的活动的影子一样,这样拟人化的艺术手法才有意义,正如诗人在《造船记中》将船拟人化一样:

“然后,船主

挥了挥手

做了个命令的手势;

听到这个命令,

突然有一声巨响,

在他们四周和下面

大锤的声音,一击又一击,,

冲击着海岸和山嘴。

看哪!她激起了!

她起动了,她移动着,她似乎感觉到

那沿着她的龙骨的生命的震颤,

于是,她一脚踢开了地面,

一阵狂喜,欢快的一跳,

跳进了海洋的怀抱!

瞧!从聚集的人群中

响起了一声长而响亮的喊叫,

它似乎在对海洋说,

“苍白而古老的新郎啊,娶她吧,,

把她和她一切的青春和魅力

都带到你的保护的臂膀里面!”

她是多么美丽啊!

她躺在那臂膀里是多么的靓丽,

那臂膀用许多温柔的爱抚和细心的关怀

紧抱她的形体!

哦,船啊, 驶进大海吧!

乘风破浪,勇往直前!

湿润的眼睛,颤抖的嘴唇,

不是怀疑或恐惧的迹象。“

(造船记)

     拟人化只是诗人的一种艺术表达的方法,而逻辑性才是诗人的最显著的原则特征。诗人构建的是神圣美学,而神圣美学大厦的基础却是辩证逻辑。朗费罗的每一篇作品都是一个独立的系统就像一个独立的时间建筑,由其内在的逻辑性所维系和支撑。我们知道数学是抽象的诗篇,而诗篇却是美丽的数学,而逻辑是现代数学的核心和基础。在朗费罗诗篇中,我们到处可以看到这个核心。例如<<雪花>>这首诗就是神圣美学逻辑的典范,不仅天空下雪这个自然现象被上升到本体论的辩证法的高度,而且整首诗就是符合逻辑的合理推论的结果。(参见拙作<<世界名诗亨利朗费罗<<雪花>>的翻译与赏析)灵性的天空陷入了令人绝望的困境 因而用下雪这个现象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悲伤,这就是这首诗的内在逻辑:

“陷入困境的天空以此展露

它所感知的悲伤。

这是用无声的音节慢慢记录的

天空的诗,

这是长久贮藏在它那多云的胸怀里的

绝望的秘密,

现在正向树林和田野

低声吐露。“

(雪花)

      诗本身的逻辑是建立在现实的客观的辩证法的基础之上的, 诗人的非凡之处就在于用他的敏锐的洞察力以浪漫的诗意的语言揭示包含在世间万象之中的客观的辩证法,可以说朗费罗的伟大诗篇是对他的德国前辈黑格尔《精神现象学》的最好的艺术诠释和美学表达。而精神现象学的核心是什么呢?当然是黑格尔的绝对的灵,也就是诗人笔下的普遍的生命之灵。因而辩证法就是生命之灵活动的逻辑,可以说,正是生命之灵的运行的逻辑决定了朗费罗诗篇的灵的现象学。如果没有生命之灵运行的内在逻辑,所有壮丽的景物描写都只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没有内容,没有意义。诗人就不可能从森林一切的壮丽的,浮华的盛大排场中听到那动人的,意味深长的声音。而那声音正是那甜美的生命之灵所发出的:

“对他们来说森林的所有壮丽的景色中

都有一个意味深长的声音,

树木,金色的阳光,

花朵,树叶,河流,

蓝色的天空,银色的云彩,和风,

凸出的高地, 那里的傍晚,

夕阳斜照在树木繁茂的山坡上,

小树林,通过它的破屋顶那天空顺道来访,

山,破碎的悬崖, 阳光明媚的溪谷,

远处的湖泊、喷泉和参天大树,

用许多慢悠悠的音节,

向风重复着它们古老的诗的传奇故事。

这就是那充满这个世界的甜美的灵;“

(诗之灵)

   生命之灵无形无像,不能被具象化,但却无限真实,无限可靠,永恒存在,诗人清晰的看到这一点,诗人常常将无形无像的生命之灵具象化,是他的一种艺术表达的方式, 他用美丽绝伦的语言写道:

“在这些任性的青春岁月里,

我那忙碌的幻想常常把它具象化,

化着一个居住在大自然里的

光与美的鲜明的形象;

化着一个我们在梦中

崇拜的天上形体的形象,

而那柔和的色调

给野鸟的翅膀着色

并在日落时染红云彩。

在她的温柔的眼眸里,

四月的天带着变幻的光,

当它披上五月的蓝色时,

她的唇上还挂着浓郁的红玫瑰。

她的头发就像夏天树木的发绺,

黄昏把它们染成了棕色,

丰盈的秋日天空映红了她的面颊,

呈现出变幻莫测的美。 

而她的呼吸,

是如此地像那春天的柔和的空气,

就像清晨沾满露珠的花朵的前面,

充满了芬芳,

因而有它围绕着我们是一种快乐,

她那银铃般的声音,就像夏日的鸟儿

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的悠扬的乐声。“

(诗之灵)

    尽管那永恒的,绝对的,普遍的生命之灵看不到,摸不着,但通过大自然的美丽景象,诗人使我们仿佛嗅到了他芳香的呼吸,听到他悠扬的歌声,看到他柔和的颜色。尽管宇宙万象都是暂时的,流逝的,虚拟的,但并不是虚无,它们是永恒的生命之灵的特殊语言,表达情感的符号,所以大自然是永恒的生命之灵的美丽的容颜,是他的形式和形相,诗人看到了这个形相的升灭, 诗人在清晰的异像中看到那,从生到死、从死到生,从地到天,从天到地的奇异神秘的生命轮回中看到形相的显现和消失;:

 

“这样,这个先见者,

以清晰的异像,

在从生到死、从死到生,

从地到天,从天到地的

奇异的永恒轮回,

神秘的变化之中,

看到了形相的显现和消失;“

(夏雨)

    形相一词原文为 “Form” 意为形式,但译者这里译为“形相” 以表达诗人所蕴含的现象学意义, 类似于佛教的“色”的概念。“色” 是“空”尽管一切有为法(世间万象)如梦幻泡影,如露如电,但绝不是“虚无”(annihilation), 佛陀在《金刚经》中明确阐明了这个观点, 开悟的心灵不主张虚无主义。这就说明大自然的一切景象都是虚拟的,但不是虚无,而是有根有据的现象,而根据就是那看不见的永恒不变的生命之灵,诚如圣经所言:“原来我们不是顾念所见的,乃是顾念所不见的, 因为所见的是暂时的,所不见的是永恒的。”(哥林多后书4:18)

对看不见的永恒的生命之灵的探索是朗费罗诗歌的明确的主线。无独有偶,与朗费罗同时代的英国伟大诗人丁尼生的诗歌也同样以探索永恒的生命之灵为主轴,在他的伟大诗篇《悼念集》中,丁尼生详细描述了他的灵魂之路,最后找到了那永恒的生命之灵里的生命的永恒轮回,与朗费罗的思想高度一致,异曲同工,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在丁尼生的观念里,有形的物质形态都是暂时,易逝和空虚的,只有“灵”是真实永恒的。但这个永恒存在的“灵”必须要经历一个战胜死亡之灵的过程,也就是要经过一个以死亡为垫脚石的上升过程,而有形的物质世界和物质化的身体是每个灵魂从神那里获得的馈赠或工具以完成神所交付的使命,而进入到那最高种族的序列,仿佛灵魂穿上了肉体的外衣,所以严格说来空虚的物质宇宙只是灵魂表现自己的舞台和完成神所交付的使命的场所,人的身体和他的外部世界是神安排给每一个灵魂的固定资产,在轮回的时代(循环的时代)中向着更高的种族前进,丁尼生在诗中写道:

“我的血液保持着平稳的进程,

直到这个信息落在我耳边,

在维也纳致命的墙壁上

神的手指碰了他一下,他就睡着了。

那伟大的智慧公平而美好

超越我们凡人的境界,

在神圣蒙福的大门的周围,

在那里接待并欢迎他;

带着他穿过极乐的地方,

在清新的泉水里向他显示

肉身之子在轮回的时代中应集累的

一切知识。”

(悼念集八十五首)

      既然唯有賜生命和圣灵的神是永恒的而世间万象都是虚拟的,流逝的,暂时的,那么诗人不可避免的要面对死亡的问题, 正像丁尼生用十七年的时间写作他的<<悼念集>>就是一个对死亡现象的深刻理解的过程, 同样,朗费罗在他的震撼人心的悲剧诗篇中诠释了他对死亡现象的深刻理解。在《穿铠甲的骷髅》中,诗人所创造的悲剧意象表明,主人公作为一个特定的社会底层群体的符号—海盗,他的感人的爱情故事的结局必然是死亡。而死亡不是最后的灭亡和湮灭 (annihilation) 而是走出了时间,走出了空间,走出了这虚拟的,暂时的,符号化的,形相的现象学的宇宙,而进入到形而上的永恒的领域:

 

“而后我的心静如止水,

像一潭死水的沼泽!

对我来说男人是可恶的,

阳光是可恨的!

在这辽阔的森林里,

我穿着我的战斗的铠甲,

扑向我的矛,

哦,死是令人感激的!

就这样,留下许多的疤痕,

冲破这些牢笼的栅栏,

我的灵魂向上升起

直道它原来的星辰!

那里这位武士的灵魂

从那流淌着的酒杯深饮,

干杯!向着北国!干杯!”

故事结束。“

(穿铠甲的骷髅)

      死亡是辩证法的绝望的诗篇,朗费罗悲剧诗篇的意义不在于永恒的生命之灵所赐的美好生命被无情地毁灭,使得每一个灵魂在痛苦中失去了神所馈赠的肉体而成了一付空空的骷髅:

“说吧! 我说,你这可怕的客人,

你胸膛空空,

还穿着粗甲,

是来吓我的!

不裹在东方的香膏里,

却伸出你没有肉体的手掌,好像乞求施舍,

你为什么缠着我?”

然后,从那空洞的眼睛里

似乎升起了苍白的闪光,

就像十二月北方的天空

闪烁着微光;

就像十二月

积雪下的水流,

从心房里传来

沉闷的悲哀的声音。“

(穿铠甲的骷髅)

    而是在于悲剧的震撼人心的力量,这个力量自然就是关于死亡的描述。例如在《长庚号沉船》中主人公被置于令人绝望的困境—飓风之中,结局必然是死亡,美丽少女的悲惨遇难给人一种震撼的悲剧的力量,令人凄然泪下:

“一阵怒吼的巨浪将那像冰柱一样的船员们

从甲板上席卷下来。

她撞击着那白色蓬松的波浪

看上去像梳理过的羊毛一样柔软的地方,

但是那残酷的岩石,像愤怒的公牛的角

刺伤她的身体。

她那格格作响的护桅索,全都被冰包裹着,

桅杆都从船侧滑落;

她像一个玻璃壶,烧开了沉了下去,

嗬!嗬!毁灭者咆哮着!

破晓时分,在荒凉的海滩上,

一个渔夫目瞪口呆地站着,

看到一个美丽少女的身影

被紧紧地绑在一根飘浮的桅杆上。

咸咸的海水冻结在她的胸膛,

咸咸的眼泪在她眼里凝结。

他看见她的头发,像那褐色的海草,

在巨浪上起伏。

这就是长庚号的残骸,

在子夜,在雪中!“

(长庚号沉船)

    令人绝望的死亡是世界的悲剧,也是感性的虚拟的现象的物质宇宙的命运规定性,即辩证法的规定性, 唯有那永恒的生命之灵才是最终的解决方案,不是在今生的层面,而是在生命永恒轮回中由永恒的生命之灵赐予新的生命和新的肉体,这样人们可以从他们的死亡本身的垫脚石上升到更崇高的境界(丁尼生),正如朗费罗在《夏雨》中写道:

 

“这样,这个先见者,

以清晰的异像,

在从生到死、从死到生,

从地到天,从天到地的

奇异的永恒轮回,

神秘的变化之中,

看到了形相的显现和消失;

直到瞥见了

以前未曾见到的更崇高的事物,

他惊奇的眼睛才发现

宇宙,就像一个不可估量的轮子,

在湍急的时间之河中

永远地旋转。“ 

(夏雨)

 

那永恒的生命之灵是谁呢,谁才是我们从生到死、从死到生,从地到天,从天到地的最后的归属呢?显然他就是那战胜了死亡的耶稣基督,正如朗费罗在《长庚号沉船》最后大声呼求道:

“基督啊,从诺曼灾难的暗礁这样的死亡中,

拯救我们吧!”

(文中所引用的朗费罗的诗句均为译者所译)

吴明山2021年3月27日于英格兰

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Henry• Wadsworth •Longfellow,1807年2月27日-1882年3月24日),美国诗人、翻译家。出生于美国波特兰,在波士顿坎布里奇逝世。在他辞世之际,全世界的人都视他为美国最伟大的诗人。他在英格兰的声誉与丁尼生并驾齐驱。人们将他的半身像安放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的“诗人角”,在美国作家中他是第一个获此殊荣的人。

版权所有。吴明山先生保留所有权利。未经作者许可,本文本的任何部分不得复制或以任何形式转载。

Copyright by Mr. Mingshan Wu. All rights reserved. No part of this text may be duplicated or republished in any form without the permission of the author.

 

 

作者简介:

    吴明山先生,1963年出生于中国江苏,先后就读于南京师范大学、上海理工大学(原上海机械学院)、加拿大华人神学院(卡尔加里)。

  早年著有《存在的不幸》、《存在与对象》、《存在的自我产生的过程》、《辩证法的本体论意义》、《关系形态论》等哲学论文,获著名存在主义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先生高弟,国际著名学者,北京大学教授熊伟先生高度评价。

    著有神学著作:《献祭的意义》、《希伯来书研究》、《以马内利》 等专著

  译有亨利·沃兹沃斯·朗费罗经典诗选,以及英国桂冠诗人阿尔弗雷德·丁尼生的代表作《悼念集》全集。

  出版书籍《以马内利,耶稣之血的系统神学》1—7卷英文版、《以马内利中英文版》1-14卷、《作为本体论的辩证法》、《丁尼生悼念集英汉参考版》、《朗费罗经典诗选英汉文版》、《蓝梦诗篇与评论中英文版》,其中《以马内利,耶稣之血的系统神学》一书逾100万英文,获得英国圣公会大主教伊恩·詹姆斯·布拉克利的高度赞扬,并为该书撰写序言。

  发表诗歌:《雪》、《梦》、《自由之神之吻》 《夜》等,荣获第四届中国诗歌展览银奖。

  2011年定居英国,积极从事中英经贸及文化交流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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